证人作证被当庭扣押,现场的人都大吃一惊。不过,李磊当庭承认自己下令让柳洛尘去执行任务,那他自然脱不了干系。
但是,庭审到关键时刻,突然休庭,这又令大家都猜不透朱师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
“卖报、卖报。桂军第21军173师独立团的柳洛尘伏击鬼子大获全胜、孤身一人炸毁敌军坦克。”街上随处可听到叫卖《申报》报童的叫卖声。
报纸很畅销,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柳洛尘的事迹。
独立团电讯室的桌面上,摆放着一份报纸,头版头条刊登着柳洛尘的英雄事迹,还配有画像。
孟雅思正坐在发报机前,不断地发报。
几个发报员埋头干自己的事情,没有一个人干扰孟雅思。
孟雅思正发完电报时,陈伯元突然笑眯眯地走到她身旁,“嗯嗯”发出鼻音提醒。
孟雅思立刻抓起放在一旁的拐杖,站起来敬礼,有些许的紧张,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。
“主任。”
“雅思在看报呢?呵呵,伤好了没有?”
陈伯元猜得到她在干什么?那份报纸他也看过了,她想做的其实就是他正打算做的,因此他顾左右而言他。
到电讯室发报程序是有严格规定的。孟雅思在养伤期间,擅自动用电台,其他小兵不敢过问,而陈伯元负有管理责任,是必须要调查的。
但是,孟雅思觉得陈伯元没质问她在干什么,自然就判断得出对方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孟雅思道:“快好了,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。”
陈伯元道:“呵呵,今天临时让你回来工作,实在是情非得已,还望孟副主任海涵。”
陈伯元知道手下人杂,孟雅思所做的事情,他虽然认可,但是不符合程序,为了堵住别人的嘴,以免节外生枝,干脆就配合她把戏演足了。
“哦……哦,属下应……应该的。”孟雅思反应过来后,便吞吞吐吐地道。
陈伯元道:“好吧,事情做完了,你就回医院去好好养伤吧!”
“是,主任。”
孟雅思走出电讯室后,长长地吁了一口气。
休庭期间,朱师长、唐副师长和马站长来到师部作战室喝茶,共同探讨柳洛尘一案该怎么判。
马站长道:“朱师长,柳洛尘临阵脱逃,罪不可赦,他自己也承认了,你还犹豫什么呀?判了,一了百了。”
朱师长道:“怎么判?一判就两条人命。”
马站长道:“怎么是两条啊?上峰不是明确要枪毙柳洛尘一人吗?”
朱师长道:“李磊不是当庭承认了吗?命令是他亲自下的,而且他们还立了战功……我们组成的临时军事法庭的判决,总不能不服众吧?”
马站长道:“临时法庭就是一个摆设,用来掩人耳目的。上峰让柳洛尘今天死,他就活不到明天。”
朱师长道:“呃?摆设的?难怪刚才让你来主审,你不来。现在让我来主审了,我必须公证。江风是我的兵,柳洛尘和李磊也是,且而都是年轻的军官。”
唐副师长道:“是滴是滴,讲得甚好。今天的报纸都登了,裁决时,得考虑方方面面呐,要不然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就不好喽!”
唐副师长一向语气平和委婉。
马站长惊讶,问:“报纸登了什么?”
老谋深算的唐副师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当天的《申报》,打开放在桌上,道:“早上我出门买了一份报纸,就看到了。为了不影响庭审的公正性,我就一直没有拿出来给大家看。”
朱师长和马站长都凑过来看。
头版头条的新闻就是柳洛尘的英雄事迹。
朱师长和唐副师长对望了一眼,嘴角微微上翘。
像柳洛尘这样的年轻军官,对于爱兵如子的朱师长来说,怎么可能为了讨好军统,而舍得随随便便杀掉呢?但是,朱师长又不愿为了柳洛尘而公然与军统的上层作对,因此这一次庭审就正如马站长所说的一样,形同虚设,只是马站长还被蒙在鼓里而已。
马站长看了报道后,气得把报纸抓成了一团,道:“该死!一群不知深浅的酸秀才……”
马站长要把报纸当废纸扔了。
唐副师长舍不得他的报纸,道:“别啊,还没看完呢,蛮提振士气的嘛!”
马站长把纸团丢在桌上,道:“朱师长,你可要当机立断,可不要为一篇小小的报道,就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啊!”
朱师长笑道:“呵呵,朱某人愿为党国鞠躬尽瘁、肝胆涂地,只要是对党国有利的事,又岂能屈服于一篇文章呢?”
马站长道:“好。朱师长,我就明说了吧。为了严明桂军的军纪,上峰希望通过柳洛尘一案来当反面典型,以儆效尤。”
唐副师长表忠心,道:“哎呀,有上峰的指示了,朱师长这个可啥办呀?”然后话锋一转,道:“马站长,你可否有上峰的文件或手谕之类的呀?办起事来也有个依据不是?”
“没有。”马站长知道两人同穿一条裤子,是故意在打太极而已。
“朱师长,可否借用一下电话?”马站长道。
朱师长道:“请便。”
于是,马站长当着两人的面拨打了电话:“接桂军第21集团军司令廖磊……廖司令,好!我是军统广西站的马站长。事情是这样的,关于173师独立团的柳洛尘临阵脱逃一案,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应当跟您打过招呼了吧?是是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