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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完林舟描述的在咖啡店偶遇唐佳宁的全过程，周怀礼阖上眼凝神片刻，随即睁开眼，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他总是这样擅长掩藏情绪。
周怀礼深深吸了口烟，而后将烟按灭，扔进烟灰缸里。
他头微垂着，双手叉腰站在那里，肩膀是少见地沉了下来，一张脸半陷在黑暗中，看不太清神情。
但林舟从小跟他一起长大，怎会不懂他，他当然清楚周怀礼心里难受。
林舟叹了口气：“你说她怎么就不闹呢？她要是肯闹，你也能舒服点。”
看见唐佳宁了，保持沉默没什么反应，转头还能开玩笑地来一句“看见正宫了”，这不让人心疼吗？
周怀礼站在原地吹着冷风想了很久，而后开口，声音沙哑的厉害，“林舟，你说我怎么这么怂啊。”
为什么这么怂，不敢破釜沉舟地抗争一次？
明明是两个人的爱情，可为什么只有江晚意一人在默默承受痛苦？
林舟明白他的意思，不单纯是为了安慰他，也是在阐述一个事实，“咱们这群人，你当都是为了自己活的？这儿哪有那么多的自由去给你抗争？”
两个家族协定好的婚事，哪有那么容易改变？胳膊扭不过大腿，到时候闹得那么难堪，还是同样的结局，多不值得。
“再说了，就算晚意是名门之女，跟你门当户对了。可她当初跟怀瑾大哥……”林舟说不下去了，眉头拧在一起，“她要是真嫁进周家，你们全家的日子能舒坦吗？”
“那事跟她没关系。”周怀礼冷冰冰地说。
林舟“啧”了一声，只当他是在盲目维护晚意。
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，三年前从这事开始，怀礼他吃了多少苦。当初愤怒到恨不得掐死江晚意，怎么现在又变了卦说那事跟她没关系？
“不怪她，她……是受害者。”
“行，咱就当没有这事啊！那奶奶呢？奶奶的事你们也都能忽略了，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？”
周怀礼的脸色僵住了。
“晚意知道奶奶是怎么走的吗？”
周怀礼沉默了半晌才摇头，“不知道。”
“如果晚意知道实情了，我不信她会不自责。”周怀礼刚想说话，又被林舟打断，“好，就算这事跟她关系不大，那你觉得就按晚意的性子，她可能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吗？说她能去给奶奶赔命我都信！”
她是那样的淡漠，可骨子里又是那样的刚烈，那样的重情重义。
“放弃吧，怀礼。”林舟又给自己拿了根烟，点燃吸了一口，冲着黑暗吐出一团烟雾，“你没法否认，你跟晚意就是没缘分。”
“中间隔了那么多事，怎么能在一起？”
“你让我帮你去求老爷子，我拎着字画去了，磨了人家好几天，最后老爷子也没松口，只说自己不支持不反对，保持中立。”
这支烟林舟吸得很快，几口就抽没了，他用力碾着烟头，像是在撒气，“你不知道，老爷子说他放不下老太太的死的时候，我心都跟着揪揪。你是他亲孙子，他不怪你，可你不能强行要求老爷子也不怪晚意，放下那么大的心结去为了你接纳她嫁进周家。”
周怀礼默默注视前方，嘴唇紧抿着，周身肌肉紧绷，双手紧握成拳，血管贲张。黑暗中看不清他苍白的嘴唇，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，濡湿了鬓角。
林舟的话太过直白，将现实剥好摊开放在他面前，击碎他一直沉溺的乌托邦。
他纳闷自己的心口窝怎么这么痛啊，痛得他想流泪。
那夜最后，林舟说：“把日子停在最美好的时候，别让彼此受伤，就是你们能为彼此做的最多的。”
……
周怀礼走进主卧，屋内关着灯，能隐隐约约看清被子里有处凸起，他掀开被子上床，拢了拢挡在她脸前的碎发，没忍住冲动，低头亲了她一下。
江晚意睡得正香，被他的动作扰醒，下意识地抬手擦了下嘴，却又被那人按着手腕亲了一口。
她像只小猫一样嘤咛一声，以表抗议。意识还没清醒呢，莫名其妙地想起来她刚跟周怀礼和好那阵。
那段时间两人同床共眠，睡到夜里，迷迷糊糊地，江晚意总会被周怀礼亲上几口。
他跟不需要睡觉似的，总在大半夜趁人之危。
周怀礼吻了她，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睡颜，过一会儿唇又压了下来，轻轻碾一下，宛如蜻蜓点水，复又离开。
几次三番的折腾，把江晚意惹毛了，闭着眼睛哼哼唧唧。这时候他便把人搂进怀里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，声音很轻，像是在自言自语，“真像做梦啊。”
……
江晚意闻到了一股牙膏味，估计他是刚刷完牙，薄荷清香下掩盖了些烟草味道，细闻的话，还是能闻出来的。她睁开眼，对上周怀礼的视线，有些委屈地控诉他打扰自己睡觉了，“我困。”
周怀礼心底一软，把人搂得更紧了，沉声说：“我不动你了，你睡。”
江晚意紧贴着他的胸膛，觉得被勒的有些不舒服，但身体是诚实的，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。
-
翌日清晨，林舟让他们陪他一起去春望街，麗园要开第七家分店了，最近在决定选址问题。
江晚意对餐厅选址并不感兴趣，但春望街刚好是个商圈，她便一边逛街一边等他们二人。
路过一家服装店，江晚意停下了脚步，橱窗中穿在模特身上的黑色衬衫吸引住她，她想象了下周怀礼穿上这件衬衫的样子，觉得很适合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