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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二人依旧在林府门口告别,临走的时候,林碧柔问了她小叔一个问题:“你觉得九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暗红的官袍将阳光下的人衬得庄严又肃穆,她等了半天,林霁才道:“我不了解她。”
林小姐觉得这两年她小叔越来越难沟通了,只好又问了一遍:“我是问你对她的看法。”
林大人眉头微蹙,显得有些不耐,“她是公主。”
说罢也没管林碧柔是什么表情和想法,就率先进了府。
林霁径直去了书房,又把那本九公主手抄的书翻出来看,却始终没有打开第一页,这本书保存得十分完好,三年了,一点折痕都没有,只有书脚一侧露出来的纸张泛着浅黄。
他想起林碧柔问他的问题,还是不敢去想九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他记得初见她的时候,她是胆怯的。
上课开小差的时候,她又是大胆的。
哭着想思妃的时候,她是脆弱的。
保护徐贤和王平生的时候,她又是坚强的。
给他做长寿面的时候,是温柔的。
对他视而不见的时候,又是冷漠的。
他至今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,相比起她来,他林霁就显得冷清又孤傲,以至于她对他一点点平常的好,他都不懂得如何去应对。
林大人从未见过林太傅对自己的关心,他自己对生母保有的一丝温情也被林渊捆绑成不伦不类的样子。
犹记得上一次收到母亲的来信时,他紧张地看着那些关切的字句仍然不知作何表态,只能像上一次一样,将那些信件装在一起,尘封进书柜的一角。
那一次,他脑子里的唯一想法,和过去许多个日夜一样,就是林渊太狠了。
他渴望这点微不足道的关切,但他也知道,一旦获得将母亲接回来的机会,他同样会变得无所适从。
甚至更多时候,他享受这种被林渊拿捏的滋味,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。
但承诺是一定要兑现的,这么多年的坚守,他既割舍不下,也迈不出最后一步,于是亦步亦趋的,任林渊将他安排到他想要的位置。
他走近徐烨,是林渊的授意;后来走近徐昊,是自己的挣扎。
他不由自主陷入这个林渊设下的泥潭,渴望有人来救他,又害怕被救之后,他再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。
于是他缄默不语,呼救的声音怎么也喊不出来,在泥沼中越陷越深;他想,自己唯一的解脱,可能就是林渊或者母亲的死去。
他开始期盼这一天的到来,但林渊不会如他的愿,那些信件无一不向他昭示着:母亲过得很好,只要你好好听话,母亲就会回来。
还需要等多少天呢?
那就以新帝登基得那一天开始往前推吧。
可谁又会知道,下一次新帝登基,会是哪一天?
林大人掰正了自己的思想,不能将一个人对自己的好,当成是救命稻草,谁也不会来救你。
于是,他再一次豁然开朗,九公主对他的那点关心,和对王平生、徐贤没什么两样。
但他脑中总是挥之不去的是,她红着脸愣愣地看着他说的那句“你很好看。”
还有璀璨烟火下,亮晶晶的眸子,和那句带着柴火气的“生辰快乐。”
林大人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,自己是在羡慕她,羡慕她有过那么好的童年,才能毫不犹豫地对他说出这么滚烫的话语。
但他又心疼她,在深宫中被这样虚伪的爱包裹,不得逃脱。
她在毫不知情中被利用,不像他,从头至尾都甘愿被利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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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甘情愿被利用的,还有一个人,方宜宁。
徐烨需要机会表现自己,这次的功劳一多半被徐昊抢去了,他再一次争取机会,亲自去南梁国都押解南梁国主。
方宜宁对他的决定并不意外,只问他:“你准备怎么安排我?”
徐烨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她,只陈述一个事实:“你是我的皇妃。”
方宜宁笑得凄凉,“可谁都知道我还是宜宁公主。”
徐烨问她:“你想我怎么安排你?”
“殿下何不赐死?”
这句话问得徐烨心头一震,他看向嫁给自己快五年的宜宁公主从当初的神采奕奕变得无比憔悴,深陷的眼窝明明白白告诉他,她已经好一段时间彻夜未眠了。
他从未感受过这样一种痛楚,从心口的位置四散开来,压抑又沉闷,不能叫你撕心裂肺,但能让你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,疼痛一寸一寸将自己吞噬。
折磨得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。
后来,他听见自己僵硬的声音:“我不会让你父兄死。”